神龙三年二月初三,惊蛰。
子时的暴雨砸在崇仁坊青瓦上,狄仁杰独坐大理寺案牍库,指尖抚过"白眉案"卷宗泛潮的边角。油灯爆了个灯花,映得墙上《推背图》摹本忽明忽暗——袁天罡画像的眉梢处,不知何时多了点朱砂,艳如血痂。
"大人!"沙陀忠撞开木门,蓑衣滴下的水在青砖上蜿蜒成溪,"工部员外郎陈望…死在修文坊旧档库!"
尉迟真金按着刀柄立在檐下,金错刀鞘上沾着新鲜的血渍:"尸身周围摆着九只陶鼎,鼎中燃着人脂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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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案现场
旧档库霉味刺鼻,梁上悬着的十二盏灯笼将影子拉得鬼魅般颀长。
陈望的尸首端坐太师椅,双手捧着的青铜罗盘指针狂颤。沙陀忠掀开官服,见心口烙着个双头蛇图腾——正是三年前"摩尼教案"的圣徽。
"不是新烙的。"银针挑开焦黑的皮肉,沙陀忠琉璃义眼闪过惊诧,"这疤痕…少说有十年!"
狄仁杰以磁石掠过罗盘,吸出三枚带倒刺的银钉。钉身刻满波斯咒文,与张蕴所中毒钉如出一辙。
"大人看这里!"尉迟真金刀尖挑起鼎中残烛,"蜡油里掺着金箔。"
烛泪凝固处,金箔拼出半枚狼头图腾——正是突厥可汗王帐的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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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追凶
三更的梆子声淹没在雷雨中。
狄仁杰举着气死风灯细查书架,忽见《永徽营造法式》的书脊处有道油渍。抽书刹那,暗格"咔嗒"弹开,滚出卷泛黄的舆图——显庆西年洛阳地宫构造图,朱笔批注"龙眼在鼎"。
"轰隆——"
惊雷劈断院中古槐,电光刹那照亮阁楼窗缝。尉迟真金暴喝挥刀,劈碎的窗棂外闪过道白影,九尺高的身形踏雨无痕。
"追!"
狄仁杰话音未落,沙陀忠突然扯住他衣袖:"这舆图背面…"
浸透雨水的宣纸显出暗纹:三百工匠名册中,"王延"二字被血圈起,旁书小楷:"白眉窃鼎,祸延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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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骨遗言
五更时分,义庄传来噩耗。
陈望尸身突然七窍涌出黑水,腐肉中钻出百只金翅甲虫。沙陀忠以药杵碾碎虫尸,琉璃义眼贴近细看:"是暹罗蛊虫,需以人血饲喂三年。"
尉迟真金踹开殓房门,拎着浑身湿透的更夫摔在青砖上:"那夜白影往何处去?"
更夫抖如筛糠,突然指着窗外嘶吼:"鼎!那些鼎在说话!"
众人蓦然回首,见九只陶鼎不知何时被人挪至院中,鼎口腾起幽蓝鬼火。火苗扭曲成则天文字:"朔方烽烟起,血鼎祭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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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暗涌
辰时三刻,武则天急召紫宸殿。
狄仁杰跪在冰冷的金砖上,女帝染着蔻丹的指尖掠过奏折:"怀英可知,陈望是当年督造通天浮屠的工部主事?"她突然掷来卷宗,泛黄纸页间掉出片金箔——纹路与烛泪中的狼头图腾严丝合缝。
"这是今晨朔方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武则天起身,裙摆扫过狄仁杰肩头,"突厥可汗王帐中,供着尊刻'瞾'字的青铜鼎。"
殿外忽起狂风,吹散狄仁杰怀中暗藏的舆图碎片。他俯身拾取时,瞥见女帝凤履内衬沾着星点银砂——正是张蕴案中的高句丽雪银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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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墓异象
未时暴雨初歇,邙山猎户来报。
昨日雪崩处再现异象:王延墓室壁画剥落,露出下层彩绘——九尊青铜鼎环绕白发老道,鼎中烹煮的竟是戴獬豸冠的狄仁杰!壁画角落新添血字:"三月初三,鼎食御史。"
沙陀忠以药水擦洗墓砖,忽然颤声道:"这朱砂…掺着赤焰金龟粉!"
尉迟真金刀尖抵住猎户咽喉:"可曾见白眉踪迹?"
猎户裤脚突然窜出条碧眼小蛇,蛇身缠着片带血的白眉,眉梢处粘着金箔碎屑——纹路竟与太平公主凤钗上的西域图腾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