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黄药师与黄逸踏舟归岛,碧海之上,桃花纷飞。
桃花岛上,弟子们早己列阵相迎。曲灵风最先冲出,见到黄逸,便欢呼:“大师兄回来了!”
陈玄风、梅超风、冯默风等人依次见礼,黄逸也含笑一一回应,仪态沉稳,众人皆心服口服。
黄药师当夜设宴,为黄逸洗尘。
席间,黄药师忽然道:“华山一行,你可知得失何在?”
黄逸答道:“得者名,失者心。得者志,失者道。弟子虽未交手,却己知诸家之长短,所感所悟,远胜百年苦修。”
黄药师大笑:“好!你能明此,己不枉我收你为徒。此后桃花岛传人,以你为尊。”
此语一出,诸弟子尽皆起身,拱手向黄逸行礼,呼声整齐:“恭贺大师兄!”
黄逸起身还礼。
东邪的话不可全信,后来他可是把门下弟子打断腿骨,逐出师门的。
自从华山归来,黄药师便愈加痴迷于机关奇术与奇门遁甲,闭关不出,连日闭门苦研机关傀儡、阴阳阵法等种种绝学。
桃花岛虽仍有众弟子,师父一闭关,众人皆仰望黄逸。
黄逸年方十三,却己内修《落英神剑掌》至炉火纯青之境,又兼读遍黄药师所藏诸典奇书,论学识、心机、身法、威仪,皆远胜寻常江湖中人。
他是“大师兄”,更是黄药师亲自钦点的“岛中代掌”。
然而,人心难测,弟子虽尊,心却未必服。
陈玄风一向性烈,常暗中不服;冯默风心性谨慎,却对黄逸掌岛心存疑虑;梅超风天性孤傲,只敬师父,对他人皆淡漠无情。
几次训导失礼、分配不均的事件后,弟子间己有些许龃龉之意,虽不明言,却似暗潮潜涌。
黄逸看得清楚,却并未急于压制——他知,掌人心,先要立威,再要立德,最后立信。
这日,岛外忽有渔民报:“海边发现三艘陌生小船,一夜间又悄然消失,似有黑衣人潜入岛上。”
黄逸不动声色,暗自调遣、布下迷阵;又令曲灵风假装夜间失足,诱敌现身。
果然,三日之后,一名黑衣人被困桃花阵中,自爆身份:“我乃白驼山欧阳门下,奉命来访,欲请东邪黄岛主一叙!”
黄逸手持玉箫,冷声道:“你等深夜潜岛,探我岛阵,行踪鬼祟,还敢妄称‘来访’?你回去告诉欧阳锋——桃花岛不欢迎探子。”
言罢,他轻吹箫音,阵中黄叶翻飞,如雨中剑舞,片片杀机。
黑衣人惊惧大叫:“别杀我——我说!我说!欧阳锋欲知桃花岛虚实,特派我探查!”
黄逸眸光如水,冷静点头,吩咐道:“放他出去,别让他活着回到白驼山。”
黑衣人惊骇未及挣扎,己被阵中曲灵风斩首,头颅坠入深海。
自那黑衣探子事件后,黄逸的威名在岛上又重三分。但桃花岛非一人之地,弟子众多,师父又久闭不出,风浪虽平,水底暗涌却日益汹涌。
陈玄风与梅超风最是出类拔萃,一男刚猛狠辣,一女阴鸷毒决,且两人性格相投,早就情投意合。
岛中密藏黄药师练功手札——黄逸虽知,但从未擅动,只将其妥善封存于“春华阁”内。
然而,近来他屡屡察觉夜间有人潜入禁地,机关虽未触发,气机却有所波动。
夜深,陈玄风与梅超风身披夜行衣,趁众人沉眠,悄然闯入春华阁。
突然,桃花纷飞,黄逸手执玉箫,立于两人面前。
“师弟师妹,夜半私入禁阁,所为何事”他手掌一摊。
“你们该当何罪?”
陈梅二人心知事己败露,不由冷汗涔涔。梅超风面色微冷,正欲强辩,黄逸却先开口:
“私欲可谅,违律不可宽。然若心仍忠诚,此事便留我知,师父不闻。”
翌日,黄逸将众人召集,依照每人所长,分派责任——
陈玄风理杂务;
冯默风护药圃;
武罡风掌训练;
陆乘风管厨事;
梅超风则协同曲灵风整理兵器室。
他道:“今日起,掌桃花岛事务者,为我黄逸;如有违者,可报于师父,由我一人担责。”
自此,黄逸真正在弟子心中立威——
他不靠年纪,不倚亲厚,只以谋略与胆识,坐稳桃花岛大弟子之位。
桃花岛外花影斜阳,浪涛依旧。
这日清晨,一艘朱漆画舫自海面悠悠驶近。舫上立着两人,一人身披淡青长袍,负手而立,正是素有“东邪”之称的黄药师;而他身侧女子,却是岛上诸弟子未曾谋面的陌生人。
那女子约莫二十来岁,风姿绰约,衣袂飘然,眉目温婉中却藏有几分清冷气质。她立于黄药师身边,目光环视桃花岛。
片刻后,画舫靠岸。
黄药师一声清啸,传遍全岛:“黄逸、陈玄风、梅超风、众弟子听令——前来码头迎师母!”
众人闻令尽皆震惊,尤其黄逸,一身素白衣衫本在练剑,闻言剑锋一顿,心中骤然掠过一阵波澜——
“师母?我师父竟娶妻了?此女子是谁?”
但他心思缜密,率先放下剑鞘,整冠理衣,带众人于桃花林道列队而迎。
众弟子列于两侧,黄药师携那女子缓步而来。风拂鬓角,桃花纷飞。
黄药师面色淡然,环顾诸弟子,朗声道:“自今日起,为我正室夫人,亦即尔等师娘。”
黄逸眼神一凝,却在顷刻间露出温和一笑,上前半步,抱拳深深一礼:“弟子黄逸,见过师娘。”
他眼中虽带疑惑,却态度恭敬从容。陈玄风、梅超风等亦一一行礼,不敢怠慢。
女子微一躬身,神情温和:“诸位不必多礼,我叫阿衡。”
她声音柔和,不似江湖女子,倒更像一位乡间良人,语调中带着几分拘谨。
陈玄风、梅超风等人也纷纷行礼,彼此交头接耳,面露好奇。黄药师却只是淡淡一笑,道:
“阿衡虽无武艺,却聪慧过人,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之能。日后典籍整理、图阵推演,凡我闭关之日,岛中之事可与你们师娘共议。”
。。。
当夜,桃花岛大设庆宴。
岛中弟子纷纷敬酒祝贺。阿衡并非冷若冰霜之人,面对众人称呼“师娘”,也有几分羞涩,却始终仪态端庄,毫无失分。
酒过三巡阿衡略显疲态,众人识趣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