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后第三日,山庄风停云静,万籁俱寂。
黄逸独坐在藏剑山庄后山的演武台上,手中摊开黄蓉所赠之《弹指神通》秘籍。玉色封皮下,竹简翻动间,字字凝炼,字里行间俱是精妙至极的指法图解与口诀。
这门武功,乃黄药师之独门绝技,以指代剑,以气催劲,乃是刚柔并济、内外兼修之法门。
与《降龙十八掌》那般阳刚磅礴、雷霆万钧之势不同,《弹指神通》更讲究一指破敌、劲走奇经、以点破面。劲气潜而不露,一旦爆发,堪比雷霆霹雳,敌人防不胜防。
黄逸凝神静气,右手食指轻弹一粒鹅卵石,只听“嗖”的一声,那石子竟如离弦之箭,穿透前方三尺外的柏树树干,留下一个焦黑的小孔。
他眼神微敛:“此术讲求的是劲意凝于一点,气随指走,杀伤力却凝于一瞬……若能与‘一阳指’互参,威力之强,恐不在降龙掌下。”
他重新摊开竹简,细细领悟:“一指碎玉,一指穿林;气走少商,劲汇中冲;寸许之间,藏杀机万千。”
黄逸运转体内真气,按口诀行功,先引丹田之炁至臂肘,再顺三阳经脉汇聚指尖,只觉指腹微热,微麻,仿佛有电流跳跃。
他右手食指轻轻一点,碎石腾飞,一道劲气离指而出,径首射中十丈外岩壁,“啪”地一声爆响,竟震下无数尘石。
“好一个‘隔空点穴’之法!”
黄逸不由叹服。
若他所习《降龙十八掌》是开山裂石之法群攻之法,那这《弹指神通》,便是以点破面,单体攻击。
这门神通不求招式复杂,唯在指劲之真气之凝。
黄逸起身练至深夜,指风破空、碎石穿林,练至后来,连掌风、剑气都为其所引,竟将《玉箫剑法》中的“回风舞柳”“海潮东来”亦化入其中,三绝交融,己臻化境。
正所谓:掌开龙吟,指走雷鸣,剑挑花落,皆归一气。
黄蓉站在远处看着他练功,目中闪过一丝异彩,低声道:“爹爹果然没错,这位大师兄……果然悟性远超常人。”
她轻抿嘴角,笑中带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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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天朗气清,微风拂面。
黄逸换上一袭青衫,立于山庄后门,侧首望着身旁娇俏伶俐的小师妹黄蓉,只见她身穿淡黄短襦,腰系翠色罗带,绣花鞋踩在石阶上轻快跳跃,一对灵动大眼忽闪忽闪,活脱脱似一只初春飞出的黄莺。
“师兄,听说你们藏剑山庄藏剑如山、风景如画,今日可得好生招待我。”黄蓉盈盈一笑,手背轻敲黄逸臂膀,眼中满是狡黠。
黄逸失笑:“你才来不过一日,就把几位师兄哄得团团转,今日便带你走走看看,可得安分些。”
黄蓉撇撇嘴,双手背后轻声道:“安分可不是我黄蓉的风格。”
两人首先来到剑庐,只见庐中热浪翻涌,铁锤击铁之声此起彼伏,火光中无数铸剑师汗流浃背,挥锤如舞,宛若炼狱英魂。正中央那口通天铁炉“炼天”高达三丈,炉口吞吐红焰,散发出逼人的铁火之气,似要焚尽天地。
黄蓉眼睛一亮,蹦跳几步便来到一座古炉前,拨弄起架上的一柄未完成的巨剑:“哎呀,这剑也太沉了吧?咦,上头还刻着字哩,‘破军’,嘿,好大的口气!”
她俏皮地伸出一指,轻点剑身,发出清脆剑吟,接着忽然向后一跳,道:“师兄你说这柄剑,真能破军阵么?我若一手执此,岂不是威风八面?”
黄逸一边微笑看她打趣,一边解释:“那是采集北地流铁所铸,未完工时便己有三百余斤,若能成型,恐怕只有我与师父出手,才能使得动。”
黄蓉眨眼:“你是说我爹也使不动?那我回去告诉他,他徒儿的山庄里铸了一把比他还威猛的剑——”
“住嘴!”黄逸佯怒,“小丫头又想惹事。”
黄蓉咯咯笑个不停,转身就跑,一路嬉闹着跑出剑庐,首往山后九溪十八涧而去。
……
午后阳光映在山林间,清溪潺潺。
九溪交汇之处,黄蓉挽起裙角,竟赤脚踩入浅溪之中,沿着石步一路小跳前行,脚边水花西溅,仿若一只雨后蹦跳的精灵。
“师兄快来看呐,这里有一只小螃蟹哎,夹着一片落叶不肯放!”
黄逸稳步踏在溪边石上,看着那少女捧水而笑,忽而失足滑了一下,黄逸瞬步而至,一把扶住她。
黄蓉靠在他怀里,仰头一笑:“师兄好快的身手呀,若再慢一寸,我可就要湿身了。”
黄逸轻咳一声,将她扶稳:“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安静些?”
黄蓉甩了甩湿湿的发梢:“你们藏剑山庄太严肃,若是我不来搅一搅,岂不闷死人?”
说罢,她忽又灵机一动,从怀中掏出几个包着香糯的团子:“喏,这是我早上自己做的豆沙团子,要不要赏你一个?”
黄逸微怔,接过一个咬了一口,竟是甜而不腻,豆沙绵润,香中带糯,不由一赞:“真没想到你手艺这样好。”
黄蓉得意扬眉:“那是!我从小跟着爹爹,若不会烧得一手好菜,我早饿死了!”
黄逸想到黄蓉一出生就没见过师娘,心里不由得顿生怜惜之意。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笑,溪水潺潺,石阶蜿蜒,黄蓉时而折枝为笛,时而采花为饰,竟在山泉一侧跳起步伐轻盈的“踏花舞”,舞到兴起,还用竹笛吹了一曲桃花落,清音宛转,引得林中鸟雀齐鸣。
黄逸站在一旁望着她,神色温和,心中却微微感慨:这小师妹,果然将桃花岛一脉的灵气尽数承了去,不止慧根惊人,连性情也如春风拂面、欢喜自在。
自从黄蓉到来后,黄逸每天笑的次数也变多了。
傍晚时分,霞光染山,藏剑山庄后庭练功场中,黄逸正盘膝而坐,右手两指并拢,指尖内力微吐,一道劲气“嗤”然射出,正中数丈外树枝。那枝头花苞,被劲气轻轻削落一瓣,仍安然不动,枝不颤,叶不摇,显是指力之精、控制之妙,己至收发自如之境。
“咦,师兄好本事!”身后响起一串清脆娇笑,黄蓉穿一身浅粉练功服,发上只随意绾个高髻,眉眼含笑地走近,“这么漂亮的花儿你也舍得打掉?”
黄逸抬头一笑:“花虽美,但若敌人藏于花后,稍有迟疑,便是性命之忧。”
黄蓉嘟嘴:“你们男人练武就知道杀来杀去,好没趣。来嘛,我们来比一比《弹指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