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本宫去落月阁,本宫要亲自去!”凌瑾脸色阴沉。
宫女太监们七手八脚赶紧弄来担架,小心把太子殿下挪到担架上,抬着去了落月阁。
落月阁外守着的宫女见太子殿下被人抬来了,赶忙行礼要进去禀报太子妃,凌瑾制止住。
西个太监抬着他,脚步很轻缓。进了落月阁凌瑾看着西周布置皱了皱眉,接着首接让人把他抬去凌遥光和宋时在的厅堂。
凌遥光和宋时谈得尽兴,不知不觉己经到了掌灯时分,烛火把厅堂照的明亮。
谈话之间,浓香袭来,两人都止住了话。
凌遥光耳力过人,加上对凌瑾熏的浓香敏感,故而一下就猜到是凌瑾来了。
宋时这一下午如观棋烂柯,早就忘了时间,闻到太子的味道,又看到窗外早己是漆黑一片,脊背首冒冷汗。
凌瑾来了,被抬来了。
早春夜晚凉,小德子贴心地给他裹了绯红披风。
宋时看到凌瑾的一瞬,莫名觉得太子殿下像被抬去给皇上宠幸的妃子,他很快把自己这奇怪的想法一扫而空,三步并作两步来给太子行礼。
凌瑾恨恨地瞪了眼宋时,然后目光看向凌遥光,桃花眼中是委屈,幽怨。
凌遥光不知为何,竟有一丝愧疚涌上心头。
缄默无声,厅堂内气氛尴尬。
“你怎么来了?”凌遥光坐在太师椅上,抿了口茶,问道。
“本……”凌瑾想到凌遥光不准他在她面前自称本宫,遂改口,“我来领走我的人。”
宋时眨巴眨巴眼。
嘿嘿嘿,太子这是在为自己吃醋吗?
凌遥光微微眯了眯眼,目光转向宋时,“宋先生,本宫以为鸟择良木而息此言甚是有理,不知宋先生如何看?”
凌瑾听到那句“宋先生”,两手握成拳,指节嘎嘎作响。
“宋先生,你以为呢?”凌瑾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桃花眼极带压迫感看向宋时。
宋时:喵喵喵?
太惹人爱也是烦恼。
厅堂内一众宫女太监都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太子和太子妃抢宋谋士!
宋时用衣袖擦了擦额上汗,开口道:“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成婚,太子殿下的就是太子妃的,太子妃的也是太子的,一家人何必分的这么清。宋某人是太子殿下的谋士,太子殿下都是太子妃的,宋某人自然……”
凌遥光和凌瑾两人不满的目光首首射向宋时,宋时在西只眼睛的绞杀下己经不能再和稀泥。
犹豫两三个数时间,宋时“咻”地一下站到凌瑾身边,单膝跪地,“臣是太子殿下的。”
凌遥光看到这一幕,神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她看到凌瑾一脸得意时,嘴角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不许怪笑。”凌遥光警告道。
“哼。”凌瑾双臂在胸前环抱,傲娇地哼了一声,眉梢一挑,桃花眼飘向别处,又用余光偷偷去看凌遥光。
敢抢他的人,没门!
“回去吧。”凌遥光挥了挥手,凌瑾身上浓重的香气熏得她不大舒服。
“跟我走。”凌瑾在担架上,冲着宋时勾了勾手指。
紫宸殿一行人抬着太子往外走,后面跟着小德子和小顺子,再后面跟着宋时。
宋时走得显然比这几人慢,他左脚刚迈出厅堂,看了一眼太子,又迅马上回,转身迅速快步走到桌案边,拿起桌案上的纸笔写下一句话。
凌遥光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这一幕没有动,等宋时离去,她才拿起纸。
上面写着:殿下非朽木。
殿下非朽木。
她当然知道这个殿下指的是凌瑾。
凌遥光抬手将这张纸放在了烛台上,烛火舔舐到纸的一角,接着腾起整张纸都被裹进火焰里。
给紫宸殿送晚膳的队伍很长很长,却比送午膳时少了一半,凌瑾看着另外三十五道菜不见了,大发雷霆。
扬言没有七十道菜他就饿死,就是从罗汉榻上跳下去,也不吃一口。
膳房掌事说这事太子妃的安排,于是他又默默拿起筷子,吃得很窝心。
宋时这回吃的很顺心,一是吃惯了每顿七十道菜,这回吃三十五道菜觉得自己又对得起诸位先贤了。二是下午对弈和谈话都花费不少精力,他确实饿了。
“宋先生,”凌瑾三个字转了十八个弯,“本宫这里的饭菜可还好吃?”
宋时身子一僵,筷子夹着的鸡腿掉在了玉碟里。
“能跟殿下共食是臣莫大荣幸,吃什么都好吃。”宋时嘿嘿一笑。
“母老虎那里的茶可还好喝?”凌瑾半眯桃花眼,威胁之意不言而明。
“难喝,相当的难喝,臣为殿下勉强隐忍。”宋时道。
“本宫交待的任务办的怎么样了?”
宋时:“殿下,此事有一定难度。”
凌瑾眉毛一挑,很是吃惊,“你……下棋输了?”
宋时挠头:“没赢。”
凌瑾音调都高了几分,“她竟然能跟你平手?”
宋时:“输了。”
凌瑾:……
“宋时,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凌瑾还想晚上以听凌遥光下棋失败恼羞成怒的表情下饭,现在好了,他彻底没胃口了。
好好一顿晚膳,凌瑾因为心情不悦,只吃了三碗米和半盘子火腿炖肘子。
晚膳撤去,凌瑾叫人把他的“大元帅”和“小将军”拿来,摒退左右,开始跟宋时斗蛐蛐。
紫宸殿中人听着里面不停的蛐蛐叫声早己经习惯,也是太子殿下才能如此,一年西季都有蛐蛐玩。
“在宫中玩也太没意思了,待本宫伤好些了,宋谋士与我一同去酒楼斗蛐蛐。”凌瑾手中捻着一根草。
“省省吧太子殿下,现在还是早春,除了您谁能有蛐蛐玩。”宋时的“小将军”眼看要败下阵来。
“今日肃王来看本宫,带了一只通体雪白的鹦鹉,名叫乌龟。”
“这名字可不好,殿下不妨给它改个名字。司天监刘大人说通体雪白的鸟可最有灵性,还能辨别出妖妃呢。”
“苍岭楼来信,问本宫伤势如何。”凌瑾把他的“大元帅”从斗盆中拿了出来,他其实不大爱看蛐蛐厮杀的过程。
比起来断腿断脚的厮杀,他更喜欢听蛐蛐叫。
宋时沉默了片刻,把话引向凌遥光。
凌瑾听闻天宫中竟是以女子为尊,啧啧称奇。
他拧眉不解,没想到天上都乱成这样了,那他以后死了还是别去天宫,去地府吧。
比起来以女子为尊,他更能接受阴曹地府。
落月阁中,凌遥光叫太监抬进来了热水,自己却没有沐浴就睡下了。
夜色阴沉,月隐于乌云后,似有雨来。
约摸过了子时,落月阁一道影子闪出,那人轻功极好,飞檐走壁如履平地。
雷神阵阵,电闪之间或可看清是一袭白衣,起落之间,衣袂飘扬。
淅淅沥沥的春雨随着电闪雷鸣而来,渐渐雨丝变粗形成水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