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克托尔知道王国终将陷落,阿喀琉斯也明白自己正在走向死亡。但他们两人,依然义无反顾地踏上了战场!他们如此,我们亦是如此。
……
穹缓缓睁开双眼,睫毛微微颤动。消毒水的气味萦绕在鼻尖,身下是医用床单特有的粗粝触感。他下意识地想要抬手遮挡刺眼的光线,却发现手臂沉重得像灌了铅。
"别急着起来。"
清冽的女声从身侧传来。
芽衣正端着瓷碗站在床边,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紧蹙的眉间。
粥香混合着她发梢淡淡的洗发水气息,在消毒水味中开辟出一小片令人安心的领域。
穹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当他试图撑起身子时,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突然袭来。
下一秒,温软的触感毫无预兆地包围了他——芽衣竟首接俯身抱了过来。
少女的体温透过衣服传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微微颤抖的肩膀。
"你突然就倒下去了..."她的声音闷在穹的肩窝里,"体温低得像块冰..."
这个拥抱太过用力,几乎让穹喘不过气。
恍惚间,记忆里梅博士的白大褂与眼前少女的制服重叠又分开。他迟疑地抬起手,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芽衣的后背:"只是做了个...很长的梦。"
黄昏时刻的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划出金色的刻度。
芽衣突然松开手,耳尖泛着可疑的红晕转身去拿粥碗:"至少要喝完这个。"瓷勺碰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垂着眼睛搅拌的动作有些慌乱,"布洛妮娅说...低血糖的时候..."
穹注视着阳光下浮动的尘埃。
冰蓝水晶花的幻影还在视网膜上残留,但此刻碗里蒸腾的热气,勺柄上未擦干的水渍,还有芽衣制服第二颗纽扣旁细微的线头——这些真实的细节正将他一点点拉回现实。
他接过粥碗时,两人的指尖在碗沿短暂相触。
"谢谢。"他想,这大概就是凯文终其一生都在守护的,平凡而珍贵的日常。
……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落,在病床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穹微微撑起身子,喉咙仍有些干涩。芽衣见状,将他轻轻扶起。
"别动。"她轻声说道,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粥碗边缘。
这是她第一次照顾别人,动作略显生疏却格外认真。
白大褂的袖口随着她舀粥的动作微微滑落,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
粥勺递到唇边时,穹注意到她的指尖在轻轻发颤。
蒸汽氤氲间,少女垂落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樱花香气。
他下意识想伸手替她拢起碎发,却在抬手的瞬间瞥见对方领口松开的纽扣——显然是刚才匆忙间没系好。
"芽衣。"他轻声提醒,目光礼貌地移向窗外。
"诶?"她顺着他的视线低头,顿时连耳尖都红透了。
左手慌忙按住衣领时,右手的粥碗差点倾斜。
穹适时接过瓷碗,温热的触感在两人指尖一触即分。
沉默在病房里蔓延。芽衣低着头整理衣领,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穹望着她发间摇晃的蝴蝶结发卡,忽然想起记忆里某个同样容易害羞的身影。
吃饱喝足后,穹感觉精力充沛,几乎恢复了原状。
“谢谢你,芽衣。”他微笑着对雷电芽衣说道。
听到穹的感谢,雷电芽衣的脸庞更红了,她低下头,不敢首视穹的眼睛。
"我们该出发了。"他最终只是这样说道,将空碗轻轻放回床头柜。
阳光落在他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些许温度。
芽衣点点头,收拾行李子的动作比平时快了几分,白大褂下摆随着她的转身划出小小的弧线。
当医务室的门被推开时,一缕风卷着庭院里的落叶飘进来。
穹站在原地等了她一会儿——就像过去某个时空中,也有人这样等待过谁。
……
暮色中的长廊回荡着清脆的脚步声。芽衣的靴跟敲击在斑驳的大理石地面上,像是为这场沉默的同行打着节拍。
穹走在前面,月光从破碎的彩绘玻璃窗斜射进来,在他肩头投下斑斓的光影。
"这里的死士......"芽衣刚开口就停住了。
走廊两侧的墙面上,未干的血迹勾勒出凌厉的剑痕,而始作俑者只是随意地甩了甩手腕。
"都解决了。"穹的声音轻得像在谈论天气。
他推开锈蚀的铁门时,金属铰链发出刺耳的呻吟,惊飞了栖息在门楣上的夜鸦。
芽衣驻足望着学校操场上那道深深的裂痕,夜风掀起她制服的裙摆。"接下来..."她的疑问飘散在带着硝烟味的空气里。
穹的视线越过荒废的操场,投向远处。
"休息。"
"明天的事,交给明天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