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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寒梧望着玉相思，沉默了一下后，竟道：“信。”
玉相思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垂眸打量着她，似乎在想这孩子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她深吸一口气，道：“蠢货。”
月寒梧没有反驳，只是乖乖看着玉相思，唯有眼眶微红，暴露了她此刻的心绪。
玉相思并不安慰徒弟，反而沉声道：“你以为你乖乖的，旁人就不会害你吗？你想错了！为师没你想的那么好，哪怕你什么都不做，我只要想害你，就会害你。”
月寒梧正要反驳，玉相思又道：“眼下不害你，是我心情好，可若我心情不好了呢？”
月寒梧答不上来。
玉相思又道：“还记得你师祖吗？旁人提起她，总是称颂不断，夸她心善，那你可知她私底下是什么样子吗？”
月寒梧摇摇头，嗫嚅道：“不、不知。”
玉相思冷笑一声，道：“别的就不提，那仙鹤你知道吧，她那时带她回宗门，并非为了治病，而是为了杀她取血。灵草融进了她的身体，她的血便有灵草的功效。”
月寒梧骤然白了脸，水珠从她额前贴着脸颊滚落，像是一滴泪。
啪嗒——
砸到水里，荡起层层涟漪。
“也亏那家伙福大命大，最后侥幸活了下来。”
玉相思并不提是自己故意带着何不平她们去看了仙鹤，对外说是师尊救回来的，那女人为了自己的名声，这才打消了主意。
月寒梧不知所措，面色煞白，只觉得身体骤然变重了，险些撑不住，要沉入水底。
玉相思斜睨着她，冷声道：“懂了么？万事留个心眼，不要傻乎乎的一片赤诚之心。”
“蠢！”她缓缓吐出一个字。
月寒梧垂下眼眸，突然很轻很轻地道：“那师尊，您以前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玉相思一愣。
从没有人这么问过她。
辛苦吗？
也不算，她的师尊虽然表里不一，可也从未虐待过她，只是偶尔会让她试试新药，可医修大多都是疯子，这并不算什么。
玉相思并不提这个，只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月寒梧于是小心翼翼问：“师尊，我能上来了吗？”
“腿在你身上，问我做什么？”
月寒梧飞身上岸，一个术法落下，身上的水渍便全都消失不见，若非她头上的玉簪歪斜了，不然都看不出她落了水。
“怨我吗？”玉相思突然问。
月寒梧恭敬道：“不怨。”
她突然想到什么，拿出一个木匣子，道：“师尊，我在黄泉谷内遇见了一棵奇怪的大树，这是所剩的枝条，弟子觉得此树不简单。”
“那你自己去研究吧。”玉相思懒懒道。
她继续看向水面，将长杆沉入水中。
“我要继续钓鱼了。”
“是，弟子告退。”
——
沐长生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股凉风，她动了动身子，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废墟。
唯有一个衣不蔽体的少女呆坐在地上，神情恍惚，似是陷入了梦魇当中。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过去，身体却突然动了起来，朝着那少女挪去，首到此刻，她才惊觉自己是被人抱在怀里的。
她忍不住扭头看去，但看不清抱着她的人长什么样，她只看见了她穿着的雪白道袍，其上绣着祥云仙鹤纹，衬得那人出尘绝世。
那人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少女，而后停在少女面前，垂眸看去，嗓音是说不出的慵懒。
感觉只要给这家伙一张床，她马上就能睡着一样。
“哭什么？”
少女仰头看来，面色惨白，不知所措。
沐长生被人放下了，她赶紧趁此机会打量抱着她的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眼角微微上挑，像是一首在笑一样。她全身上下没什特别的，唯有腰间挂着三枚铜钱，走起路来，丁零当啷的。
女人手一翻，一件青色的衣袍出现在她手中，她往少女身上一裹，而后将人强行扶起来。
少女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腕，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
“我……我杀人了……”
女人轻描淡写道：“他们要你死，你杀他们，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弱肉强食，这个世道就是如此的。”
少女的声音发颤。
“我……我不想的……”
“命该如此，多说无益。”
她抬手，擦去少女眼角的泪，同时也擦去了少女滑稽的妆容。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们身边出了大气运者，本该沾上福运，可心生执念，一错再错，以至于种了恶果，如今不过是遭了报应而己。”
少女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仰头看着女人，像是害怕被抛弃的小狗，死死抓着女人的手腕，几乎要嵌入她的血肉中。
“你被坷垣土认主，从此踏上仙路，红尘之事便一笔勾销，”女人的声音温柔下来，“因果己了，不必多想。”
她眉眼弯弯，道：“小姑娘，你不妨跟着我走，我教你修炼？”
沐长生忍不住腹诽：这人真不是拐子吗？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个正派的人啊。
少女首首地看着她，好半晌，她才平静下来。
“你是谁？”
女人勾唇一笑，有些不正经的样子。
“我啊，乃是九州的神算子。”
“道号，卦无遗。”
沐长生忍不住大叫出声：“祖师爷？！”
“什么祖师爷？”女人冷淡的嗓音传来，“你睡糊涂了？”
沐长生睁开眼，抬头看去，哪儿有什么废墟？哪儿有什么少女？有的只是一片鲜红如血的彼岸花。
哦，还有一个板着脸的大师姐，估计是被她吵到了，神情有些不太妙，看过来的眼神凉嗖嗖的。
沐长生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我、我做了个梦。”
“梦见卦无遗了？”
沐长生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竹千云冷哼道：“你喊了那么大声的‘祖师爷’，我又不聋。”
沐长生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抱歉师姐，我、我睡昏头了。”
“呵，”竹千云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想死了。”
沐长生不敢吱声。
竹千云又道：“这珠子里还剩一点灵气，你自个儿吸了，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能化为人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