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之将人在文阙阁前放了下来,轻声将人晃醒,秦朝歌只觉得昏昏沉沉的,一道声音一首在耳边烦扰着她,让她生出恼意。
“秦女侠醒醒,如今文阙阁到了,你不是说怕被人见到丢了面子么。”
“闭嘴,别吵!”
秦朝歌眼皮都不带抬一下,恶狠狠地怒斥耳边那扰人清梦的声音,想要它消停会儿。
像一只落入梦境的猫儿一样,看着乖巧实则随时伸出利爪将惊扰它清梦的东西抓碎。
“啧,真难伺候。”
谢远之嗤一声,嘴上嫌弃可眼神却是不加掩饰的纵容,长臂一伸揽住秦朝歌的纤腰,扶靠着她,足尖点地稳稳落在文阙阁内。
谢远之扶着摇摇晃晃的秦朝歌,心里祈祷着不要被人撞见,不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拐卖姑娘呢,若让文阙阁两位热衷八卦的主侍知晓,那他真的百口莫辩。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他们一路上没有遇到文阙阁的人,可就在他扶着秦朝歌要推开她住的厢房时被半夜起身上茅厕的许破俘看见了。
许破俘本是将醒未醒睡眼朦胧的样子,模模糊糊看到有人搂着失了知觉的秦朝歌要入房间,刷地一下清醒了过来。
夜色有些昏暗他并不能看清那人的容貌,只能朝他怒喝一声:“大胆狂徒,你他娘的竟敢占我师姐便宜,看我不剁了你!”
谢远之要推门的手一抖,头上青筋一跳,被他扯嗓子一喊,文宣阁众人怕都晓得了。
几乎是话刚落,一阵强劲的枪法向他袭来,他搂着秦朝歌急急退了几步才堪堪躲过闪着寒意的枪锋。
“谢远之,你要做什么……”
习武之人向来警觉,听到许破俘那一声叫喊,落景渊想也没想翻身下床捞起倚在床尾的破风长枪冲了出去,还险些伤了要翻身上前的许破俘,长枪首指眼前人,语气沉沉带有冷意。
“她胆子不小,跑去南风馆风流快活还醉得不轻,我顺道将她捞回来,能做什么?大师兄莫不是太过高看我了。”
谢远之毫不在意离他喉头仅有一线之差的枪锋,悠悠开口,话中带刺。
未待落景渊探明真假,一旁的秦朝歌被刚刚的动静晃得有些不舒服,意识似乎还流连在南风馆时,伸手就往谢远之身上抓,嘴里喃喃着:“美人,别动……”
谢远之望着被她扯得有些狼狈的衣服,挑眉望向落景渊。
落景渊又气又窘迫,讪讪收回长枪,轻咳一声,有些心虚道:“抱歉,误会你了,这臭丫头竟敢去南风馆,等她醒来我定好好训她一番,今夜有劳谢师弟费神将她抓回来了。”
“我可当不起大师兄一声谢字。”
谢远之轻哼一声并不买账。
“南风馆是酒馆么?这阁中无趣得很,师姐也太不讲义气了,只管一人潇洒快活也不喊上我。”
一旁跃身上前的许破俘并未见半点歉意,反倒眼神有些幽怨地望向迷糊的秦朝歌。
落景渊反手给了他脑袋一巴掌,怒道:“去去去!还未搞清楚是什么就说要去!等下被卖了都不知道!”
“大师兄……”
许破俘怯怯地望向他。
“还有以后别一惊一乍地,看清楚情况再喊,不要冤枉了好人。”
“是……”
谢远之望着许破俘怂怂的模样,嗤笑一声:“你师姐是该带上你,若付不出钱,将你放在那里抵债当个男倌倌也不错,以你的姿色姑且可以捞个首席头牌当当。”
“男……男倌倌?!”
许破俘目瞪口呆地望向秦朝歌,打心里敬佩道:“师姐果真霸气……”
谢远之眼底闪着寒意,嘴唇微动还想说什么就被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捧着醒酒汤站在不远处的沈青书温润的嗓音打断。
“你们这误会解开了么,我这醒酒汤都要凉了。”
谢远之也不多言将秦朝歌扶到床榻上躺着,落景渊则快步上前接过沈青书手上的醒酒汤,温声致谢:“有劳沈先生了,时候不早了,您先休息吧。”
“好,若有什么事喊我一声便是。”
沈青书颔首离去,落景渊端着汤大步走入房内,谢远之和许破俘正规矩地站在外间,秦朝歌则躺在里间的床榻上昏睡着。
“你们先回去吧,师妹这边由我照看就好。”
谢远之悄悄瞥了眼里间而后转身抬步走了出去,许破俘也打着哈欠离开了。
落景渊望着这个将文宣阁搅得人仰马翻自己却睡得香甜的师妹很是头疼,他深深叹了口气上前毫不吝惜地将她摇醒。
“谁啊!敢扰本姑娘清梦,看我不……”
秦朝歌不耐烦地睁开如有千斤重的眼皮,一眼横过去,清眸映出落景渊沉沉冒着寒气的脸,她一下子哑了声。
“师……师兄……”
“怎么,想起你做的好事了?”
“哎哎哎……师兄我头疼,什么都想不起来……”
秦朝歌捂着脑袋,装傻充愣。
落景渊哪里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醒酒汤往她跟前一递,沉声道:“将这醒酒汤喝了再好好休息。”
秦朝歌以为这事翻篇了,眼睛一亮,可下一秒这个人都垮了。
“明日睡醒了就将门规抄三遍给我。”
“师兄,那本门规本就是阿爹瞎编的而且那么厚一本,抄三遍下来我的手还要不要了。”
“该让你长长记性,免得你胆大包天什么地方都敢去。”
“师兄……”
“再说就抄西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