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辰城,静王府邸外站着几个体形魁梧,脸上没有神色却足以让人望而却步的锦衣护卫,他们眼睛平视前方,留意着周围的环境,把王府守得严严实实。
忽的,不知在何处,一抹紫衣悄然闪入王府中,那些护卫却也没有动作,神色如常,似乎习以为常。
书房内案桌前,一个身着白色祥云素锦的少年,头发用一支简单的檀木梨花簪随意地绾着,几缕发丝散落一旁,懒散地搭在肩上,却一点不损他如玉的气质,反而更添几分随性出尘。
他手中执着一支白玉狼毫笔专注地描着画,身上并无咄咄逼人的威压。
“殿下。”
一抹紫色的身影从窗外闪入,一人跪在下首,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恭敬呈上。
一旁的贴身护卫莫旗上前取过信件,那紫衣人便会意退下。
谢励璟轻轻抬手在画上落下最后一笔,看着宣纸上栩栩如生的寒梅满意地点了点头,放下玉笔,接过信件细看。
“狼影宗派去打探的人失手了,他们被挡了回来。”
当初他们收到消息说那人悄悄离城,他派人去刺探,可出城不久便失去了他的消息。
后面听说剑王收徒了,想到那人当得起让剑王破例收徒,便让狼影宗帮忙暗中查探。
“狼影宗也会失手?”
莫旗虽未同他们打过交道,但是也知道他们可是让天虚之境的高手都头疼的存在。
“倒不意外,他们遇到的是剑王之女和枪王之徒,他们二人尽得其师傅真传,年纪不大却己踏入那玄虚之境。若真战起来,浪影宗虽比吃力些却不会输,只是我们仅为查探,没必要争个鱼死网破。”
“可是殿下,现在那人私自离城是个好机会,若是再让他回到钦州,难保他不会重新获得那位的青睐,那殿下......”
莫旗语气中有一丝焦急,毕竟那位向来都是难以忽视的存在,现在虽落寂了,但难保不会重获圣心。
“信上提到,那人一首躲在小姑娘身后……要小姑娘舍命相护,倒不像是他的性子。”
谢励璟想起那桀骜不驯,意气风发的人,他可不是那种会躲在人身后的人,更何况是个姑娘身后。
难道是他想错了?
“躲到小姑娘身后?很难想到。”
莫旗试图联想那个场景,心中不禁生起一丝恶寒。
“殿下,属下有事禀报。”
书房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进。”
“殿下,我们的人打探到在钦州城周边的地方有那人的消息,他似乎受了伤,反应却依旧很敏锐警觉……我们的人跟丢了。”
谢励璟听了他的话,细细思虑一番,沉声吩咐:“继续留意,务必小心行事,不能让那位知道他离开钦州失去踪迹的消息。”
“是。”
那人恭敬俯首,匆匆离去。
“殿下,难道我们真的弄错了?剑王秦宵之徒果真只是一个江湖游客?”
谢励璟骨节分明的手指着粗糙的信函,思索片刻温声道:“朝阳城不踏入朝堂,听狼影宗所说的,那人不像是他的作风,再者我们这次暗探己经惊动朝阳城了,短时间内我们都不宜再有动作了。”
莫旗心中顾虑难消,斟酌道:“殿下,那这会不会是他们故意放出来迷惑我们的迷烟阵?”
谢励璟却并未见有焦灼不安之緖,脸上始终带着温润的笑意,温声道:“不想他回来的人可不少,那人身上的伤想来定是那位弄的而能同时瞒过我们二人的情报网,据我所知没有。”
谢励璟缓缓抬手把那信函放在烛火上,火舌把信燃成灰。
“我们可都赌不起。让人传信狼影宗去钦州一趟,对他啊,我们可不能有一丝懈怠之意。”
“是,属下这就去办。”
谢励璟抬手纸上艳红的寒梅,温润的眼眸微暗。
寒梅凌霜傲雪,经过无尽的严寒风霜才能在冬日展露出一点风采,可同那凤栖的梧桐比却总是稍逊一筹。
正如他和他之间的区别。
树欲静而风不止!
那人当真不愧是天之骄子,启明明珠,未见其人,仅仅是一个消息就让这朝局的暗涌狠狠翻腾一翻。
同静王府的平静不同。
慎王府正酝酿着一场一触即发的风暴,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王府偏殿有几人跪在地上,把头压得很低,不敢抬眼看向坐在主座之人,生怕惹得那人不快,丢了性命。
坐在主位的那人,那人头上带着金冠,眉宇间流露出一抹狂傲和邪魅,一身暗黑锦衣,衣袖用金丝细细勾勒出细边,丝绸面料细腻,光滑如流水,腰间束着一根金腰带,腰带旁系着一块上好琼脂玉做的腰牌,整个人看起来神秘又贵气。
从他手上捏皱的信可以看出,他现在处于盛怒当中。
“废物,一群废物!”
谢展元衣袖一甩把桌上的东西向跪着的那些探子扫去,东西掉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小的办事不力,小的该死,小的该死,王爷饶命啊!”
跪着的那些人见他盛怒,连连磕头求饶。
“不是说他刚出钦州不久就被我们的人重伤了吗?他中了剧毒又身负重伤,这你们都能跟丢?”
在那人刚出钦州时,他便派人去截杀,派去的人明明都把他重伤了却还是被他逃了。
探子打探多天硬是没有查探到他的踪迹,现在却说在钦州城郊附近有他的消息。
若让他回到钦州,让那位知道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可那毕竟是那位啊……他就算是身负重伤却依旧警觉,好几次我们都与他擦肩而过,就像是那滑溜的鳝鱼一样,难抓得很。”
为首的探子小心翼翼地回答,回想起那几次的失之交臂,他就恨恨,那人当真如同狡兔一样让他们屡屡吃瘪。
谢展元听了他的回话,眼神狠厉地瞪了他一眼,面色阴沉,空气中隐隐透出几分杀气。
在场之人看得心中发颤,后背冷汗渐起,暗自咬紧后牙槽等待他的指示。
“哼,他可是能让章贺那老匹夫都另眼相待的人,若是连你们这种小喽啰都这么轻易就抓住他,那倒真的可疑。”
谢展元想到那个只要有他在,其他人都显得逊色无光的日子,他就更不能让他活着回来了。
他那父王一向偏心,之前是他,现在是谢励璟。
“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提头来见!滚。”
“是!”
那几个探子也不管额上的细汗,得到赦免后连爬带滚地退了下去。
谢展元的心腹张舍试探着问道:“殿下,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若是让他回到钦州,他上奏陛下,无论结果如何,以陛下对他的宠爱,必定诏他回城,那到时候殿下......”
“我自然不会让他回到钦州城。当初他悄悄出城就注定了要悄悄被截杀在城外的结局。”
“明启城的明珠又如何,既然明珠蒙尘了,那就没有再发亮的机会了。”
谢展元用力攥住那封密函,再张开手时,那信函己成碎屑,随着一阵微风吹散。
“传信给陈尚书,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