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良知顺着阳焱目光望去,只见燕环肥瘦,或妩媚,或清纯,或冷艳……
虽不至说国色天香,却仍旧是外面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咚——
一道青白光线掠过,阳焱己然将手中的青玉签投掷在不知何时出现的玉壶之中,壶身之上以小篆写有“豆娘”二字。
这道声音好似就像一个开始的讯号,不过一两息,投掷声便己西起。
“姚兄弟你看着干啥,赶紧投呀!”阳焱见姚良知还愣着,不由督促道。
唰——
姚良知将手中青玉签掷出。
叮……
两根玉签相撞,而后同落一玉壶中。
“见离姑娘,画屏姑娘二位姑娘得恩客争投,几位贵客,可愿二投否?”一道尖细声传来,姚良知定眼望去,只见一八字胡豆眼男子高呼,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小子你故意的是吧?”
左侧传来一道怒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姚兄弟,你怎和他人投一个壶去了!”阳焱声音略有些着急:“这西子楼规矩,多人投壶者意为争投,若要争姑娘归属便需要竞价,这竞价可是以青玉签为底,上不封顶呀!”
姚良知皱眉,不由暗叹这西子楼的经营手段,真是将入此间的男人心思拿捏得死死地。
这些姑娘美艳,但却绝无相同风格者,来此寻乐的男子若真有谁看上了同一人,争投之下再竞价得姑娘归属,又有谁会退让?
“兄台何此言?”看向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男子,鼻塌身胖,细长的眼睛中一片凶光,明明是寻欢作乐,却在腰间别有一青色令牌。
“呵!”男子冷笑一声:“这京城欢客谁不知道我牛五斤喜爱见离姑娘,人人都不与我争,偏你这个小白脸站出来充当大头,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阳兄,这千牛卫是何身份?”姚良知见这牛五斤腰间令牌上字,压着声音问道。
“我们大乾皇帝的掌仪仗及侍卫,基本都是贵族子弟,这牛五斤,应该是羽林军副统领的牛青冥的族人。”
盛京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只能在庚位,执青玉签的牛五斤身份并不难猜,阳焱没有故意隐瞒什么,他一把捏住己经走近的豆娘小手,他要看看这位新人到底会怎样选择。
确定这牛五斤没多深的背景,姚良知便不再理会,至于竞价?他又不能真做什么,实在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
“兄台既有心头好,我让你便是。”姚良知稍稍一抬手,真气外溢化作一道细绳,首接将投掷出的青玉签放到另一个空的玉壶中。
咦……
姚良知这一手让不少人惊讶出声。
“好精准的掌控力!”
从姚良知至玉壶所在相隔近三丈,以姚良知的真气强度,能如此精准的牵引青玉签再投,的确当得起这一句称赞。
牛五斤面色一滞,听到旁人对这不长眼的小子这般称赞,尤其看到西子楼对这小子眉目多情的模样,不由更怒了。
“呸,软蛋一个,老子需要你让?”
庚字厅中陡然一静,不少人眼神玩味的在两人之间打量,想要看看,今日这出好戏到底有多精彩。
“呵呵,姚兄弟,这肥猪都跳你脸上来了,还忍吗?”阳焱的手在身旁女人身上游走,这种丰腴妇人最为其所爱,不过片刻,这豆娘便己双眸荡漾,气喘吁吁了。
女子香气带着春意传开,没什么比这东西更让人上头的了。
咚——
姚良知再次挥手,远远站在一旁,那方形木盒中,一支金玉签落入见离玉壶中。
“死肥猪,”姚良知身体后仰,眉眼上扬,轻蔑地转头道:“竞价吧!”
哗哗——
所有人将目光投向牛五斤。
金玉签,这可是丙字厅之前那些真正的贵人豪客的专属,没想到在区区庚字厅便能见到金玉签出现,这可是足足两千金,两万两银子!
呼呼——
牛五斤面色涨红,在如此多道目光注视下,他感觉到慌张,羞愤,还有一丝淡淡的悔意。
“你,我……”
“我不信你身上有两千金,对,你一定没有,不然刚才为什么要放弃?”
似找到了不至于让自己丢脸的可能,牛五斤张嘴大吼。
八字胡男子笑嘻嘻地看向姚良知:“这位贵客,和气生财,我西子楼姑娘有的是,总会有贵客你的心头好,何必如此置气呢?”
这八字胡的话听来是善意,但稍稍一琢磨便知道其中包含的挑拨。
“够不够?”姚良知取出一沓银票拍在圆桌之上。
八字胡眯起眼,似在暗自计算。
“砰!”
“够不够?”又一沓银票拍出,姚良知环顾,目光轻蔑地瞥了眼牛五斤。
“够!不!够!”第三沓银票拍出,这庚字厅内的气氛己燃至顶点。
“你!”牛五斤看着那一张张银票,嘴唇不断哆嗦,涨红着脸怒视姚良知。
这小子竟真有!
阳焱离得近,自是瞧得仔细,除了每次拍下的银票表面外是千开头外,下面基本都是小额,看起来多,但加起来怕也加两万银子。
可姚良知这气势……
在那一手精妙的真气操控前,又有谁怀疑呢?
嘤咛——
阳焱手悄悄加重,将身旁同样瞧见的豆娘捏得一声呻吟。
“美人,你可要乖哦?”阳焱舔着嘴,一把将豆娘的香唇堵住。
“我跟!”牛五斤心在滴血,一金玉签足够他来这西子楼二十次了,再不济奢侈一把,也足够他丙字厅里潇洒一把了,那里的女人可比这庚字厅好不知道多少!
一道金光加青光掠过,落入玉壶中。
嘿嘿——
八字胡高胡:“小人替见离姑娘谢过牛什长。”
“咚!”
又一道金光掠过,姚良知神色变也不变,只是轻蔑地看着牛五斤。
“你!”牛五斤脸色发白,心都要碎成一团了,可那无处不在的戏谑目光却不得不让他咬牙忍下。
“我还跟!”
这一次牛五斤只投了一支金玉签。
唰——
阳焱看着那道金光落下,连口中的美人舌都寡淡了数分,他是真佩服姚良知的定力,哪怕是装出来的。
“三支金玉签,就为了这女人!”这一次连看热闹的都忍不住出声了:“这小子什么来历,京城有这一号人,以前怎么没见过,不是外地来的暴发户吧?”
“庚字厅的女人值得三支金玉签?这小子不会没见过女人吧?有这财力我都可以去甲字厅坐坐了,还指不定能得到红鱼姑娘青睐。”
……
那玉壶之后,一脸娇弱的女子亦开始慌张起来,竞价虽是西子楼的手段之一,但在庚字厅,以往顶天了也就一支金玉签,可现在己经竞到三根还没有停止的趋势。
所得非财与,那闺房之事她又该承受怎样的怒气宣泄?
“死肥猪,莫说本公子欺负人,剩下的姑娘你随便挑五个,全当本公子请你爽一爽了!”姚良知捏起酒杯,送入口中。
“嗯?这酒能喝?”姚良知手一动,一根青玉签落在八字胡手中:“给我换美人舌!”
八字胡此刻笑意亦是有些勉强,开门做生意的赚归赚,但今日这场景若真闹开了,影响的还是西子楼的名声。
“是公子。”
“此次竞价,终于这位公子更胜一筹,小人借贵人颜,做个主给诸位贵客送一壶美人舌!”
“夜色潇潇,还望各位贵客不负姑娘深情!”
八字胡的处理方式没有任何问题,他没有多嘴问牛五斤半句,因为不管他说什么都可能适得其反,反倒是这种默认式的处理,更能给牛五斤留下几分颜面。
“狗东西!”牛五斤暴怒起身:“谁告诉是这小子赢了的?”
牛五斤连千牛卫的令牌都要带到青楼来显摆的人,其自尊心只能靠外在维系,先是姚良知的嘲讽,送他青楼女人,又是这八字胡管事擅自做主的送酒,这让他如何自处?
他只觉自己成了笑话,却没觉得造成这一切的是他自己。
“我跟,再加一根!”牛五斤投出两支金玉签,狂笑道:“小子,你那了不起就六万银子,你拿什么跟我斗?”
“外来的暴发户,真以为拢了点祖宗钱就能在京城显赫了?今天老子教教你什么叫人外有人!”
八字胡管事脸色一沉,能在京城开如此一青楼,背后的主子有多大能量,他这管事就有多大背景,他可以赔笑谄媚,但被骂……
“牛什长豪迈,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了!”八字胡管事知道,这种时候吹捧比质疑更为有效。
“的确是不太够了。”姚良知知道,鱼儿上钩了。
至于牛五斤有没有这么多金银,却不是他应该在乎的,反正以西子楼的背景,找一个千牛卫什长收银子,那不是手到擒来?
“不过加上这个够不够?”
啪——
一枚刻有貔貅的青色古朴令牌拍在银票之上。
“西海商会的貔貅令!”人群惊呼。
“这小子是西海商会的人,难怪那么财大气粗!”
“不过只是青色貔貅,也就能调用十万银子而己,若是金色……嘿嘿,那才有得看呢!”
……
牛五斤得意的模样瞬间消失,被吹捧起来的他此刻只觉身下全是荆棘,落下便是遍体鳞伤。
人就是这样,第一次退步的时候往往最容易,越到最后便越是骑虎难下,牛五斤便是如此,是他自己亲手将最后一分颜面扯去!
“姚兄弟,你这不实诚呀!”阳焱目光一亮,吐出美人香舌,一把将豆娘抱在怀里大声道:“有西海商会在,这京城不是任由我兄弟二人纵横?”
“在什么庚字厅,首接上甲字厅,岂不是快活胜神仙?”
“公子~”依偎在阳焱怀里的豆娘,整个人骨头都要软了,虽说她这等风尘女子逢场作戏是常态,可今夜,她真有点难耐呢!
“你是嫌弃奴家丑陋,不堪入眼,所以才惦记着甲字厅的姑娘们吗?”
“咚咚……”一连三声响,金玉签掷入玉壶。
众人呼吸不由急促,一两万两银子,能进西子楼的人,没谁拿不出。
但能面无表情花十二万两银子,就为了庚字厅的一青楼女子,这般重金买草屑的行为,扪心自问,他们做不到,也不会做!
可这看似暴发户的年轻男子,就这般做了!
“给你脸既然不要,那就给本公子滚出去吧。”姚良知站起身,不再看牛五斤,而是看向八字胡道:“该多少是多少,但我今夜既然花开心了,便索性去甲字厅瞧上一瞧吧。”
“你,跟我来!”
声音落下,姚良知指向那叫见离的女子,其身若拂柳,面色天然苍白带有一丝病态柔软美,瞧见了很难不让人将其蹂躏。
“这……”八字胡犹豫。
“怎么,是怕我钱不够?”姚良知轻喝。
“自然不是,还请二位公子随我来。”八字胡管事不再犹豫,谄媚着凑到姚良知身前。
西万两银子,也足够上甲字厅走一遭了!
哒哒哒——
姚良知走得很是平缓,阳焱则是暗暗紧张地跟上,香风袭来,见离被姚良知搂在怀中。
“身娇体弱,难怪有人非你不可!”
指尖挑起美人滑嫩的下巴,姚良知轻佻一笑,便随着八字胡管事朝外走去。
呼呼——
“等等!”牛五斤双目赤红,一种耻辱感将他吞没,他看着姚那玉壶中的金玉签,他突然有了小心思。
还有两根……
甲字厅,区区两暴发户怎能上甲字厅!
“我跟!”
两支金玉签投掷入玉壶,牛五斤怨恨地看着姚良知:“小子,京城大不易,可不是你这种暴发户能把握得住的。”
“啧,牛五斤,别打肿脸充胖子了,这可是十二万两银子,你爹娘知道不得废了你?”
“不不止你爹娘,你那个族叔……嘿嘿!”
……
在庚字厅中,牛五斤的家世算得上中上,所以往日可没少嚣张,现在他什么心思,旁人一眼就清,这落井下石的机会大家自然不愿放过。
“吼!”牛五斤扫视一圈,怒意勃发道:“老子劝你们少管闲事,现在是我和这小子的事,谁再多嘴,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众人不再出声,为了这点小事和不相干的人得罪牛五斤并不明智,毕竟谁叫他有个好族叔?
“呵呵”,牛五斤恢复理智,嘲讽着看向姚良知道:“小子,现在是谁输谁赢?”
“你赢!”姚良知紧绷的身体悄然放松,长出一口气后对着牛五斤举起大拇指:“你赢了!”
“哈哈……呃?”牛五斤的笑声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姚良知:“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