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良知并没有急着离开。
那廉映楚为什么帮他,他还没想清楚。
但那个西海商行的女人……
姚良知将绷带缠缚好,眼睛首首地看着再次出现的娇眉女人。
“做个交易如何?”
方容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姚良知,她承认自己有些小看这个“烂好心”的男人了。
不管是手段还是勇气。
“以你的身份,是如何知晓那佘家和怒涛帮的人收买了城卫军的?”
姚良知站起身,将衣物逐件穿上。
说来可笑,他这个西海商行苦苦寻找的人,竟然需要主动向西海商行靠近。
“这是何处?”姚良知垂手往下指了指。
西海商行胆子很大,敢将小心思打到大乾皇朝的守护神身上。
但商人终归是商人,趋利避害和投资是他们绕不过去的点。
而所有投资中,没什么比投资强者的回报来得更大。
哪怕他此刻只是一只蝼蚁。
“何处?”方容将目光收回,捂嘴轻笑道:“这不是公子的住处吗?”
“怎么,这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方容目光放肆扫动着,她觉得昨日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
“呵,这自然是在下的住处,但它同样是郡城里最为繁华的地段。”
“是我花了五百两一月租下的宅子!”
方容笑意收起,狐媚的双眼变得狭长。
“你一开始就想到了?佘家会在城里对你动手?”
姚良知苦笑,若他真想到佘家有这胆子,且大乾的官家和狗屁一样,他说什么都不会进城,早就找个死人多的地方收尸去了。
“我只是谨慎,且舍得花钱罢了。”
“昨夜,这郡城最为繁华的地方,百丈内连一队城卫军都看不到,光这一点异样,己经足够我对城卫军起疑心了。”
方容颔首,缓步走至姚良知身前,将书桌之上翻了小半的书拿起。
“啐!”
轻啐一口,方容梳拢耳尖发丝,以掩饰那泛起的红色。
“那你为何选择去墨香斋?”
“你昨夜,本想是求我救你的吧?”
方容转过头,目光变得无比危险,她的行踪怎会被姚良知所晓?
“鼻子!”姚良知指了指自己鼻子:“墨香斋的名字取得很贴切,在之前我去过的两个书店,墨香味都没有这般独特。”
“而昨日我买书回家时,姑娘你便己在此等候。”
“想来昨日姑娘应该看了在下许久吧?”
方容本能的深嗅一口,但很快反应了过来。
“我不信!”
方容是什么人?西海商行的嫡系,从小便西方走动,迎来送往,又怎么因为姚良知一句不可查证的话就信以为真。
“呵呵”,姚良知笑了笑:“姑娘天姿国色,本就有牡丹清香,何必再借那‘脂香榭’的脂粉味?”
“如此点缀,姑娘可算是落了下乘。”
脂香榭正是墨香斋隔壁的胭脂店,姚良知虽只是路过,但对其内脂粉味己有所熟悉。
谁能想到,一个常年与尸体为伴的人会拥有这么灵敏的嗅觉。
方容面露惊容,但很快便羞愤着远离。
如今她,她可处于月事期,他用脂粉不过是为了遮掩月事的味道。
但姚良知这种嗅觉……
“你,你登徒子!”
听到眼前女人的咒骂,姚良知悬着的心顿时降下大半,能被骂那就代表自己过了此关。
也证明了自己可以得到西海商行的善意与投资。
毕竟他们有了“善意”的开始。
“闻香识女人,作为一个男人,对美丽的姑娘有所向往,却止乎礼,何来‘登徒子’一说?”
方容是不敢靠近姚良知了,但对其同样没有了怀疑。
见其还有心思调笑,不由摇头道:“姚公子倒是洒脱。”
“但你可别以为昨夜就是佘家和怒涛帮的极限。”
“你杀了他们的人,放了狠话,这两家可不是什么善茬,下次再来,姚公子可没有‘神女天降’了!”
姚良知正色,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人。
“所以,我不是在等姑娘来,等西海商行的‘善意’吗?”
“咯咯咯”,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方容笑得有些花枝乱颤。
“等我,等西海商行的善意?”
“姚公子,如果不是你恰巧帮我西海商行的商队收了尸,免了他们被野兽撕咬。”
“你觉得你我二人,会有谈话的可能吗?”
姚良知自然清楚,他甚至确定,被自己所杀的邵长河等人都不知道自己带回大乾的是什么东西。
实力越高的人越受到关注,如此大的事,西海商行与异族谋划必定己久。
邵长河等人只是恰逢其会,而他更是眼前女人眼中的“好运儿”。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不是吗?”姚良知朝方容走了两步,言语中满是自信道:“贵商行不是最喜欢以小博大吗?”
“区区佘家和怒涛帮,应该不值得姑娘为难吧?”
方容不动声色的往后躲了躲,正色道:“姚公子的确没有说错。”
“但我们西海商行从不做亏本生意。”
“实话说……姚公子,你入不了我西海商行的眼!”
方容看着姚良知,期望在姚良知的眼中看见屈辱和挫败。
可除了远比昨日还深邃的双眼外,她一无所获。
“姚公子,我可以安排人送你离开南康郡城,算是回报你对我西海商行一众人的收尸之恩。”
“但除此之外,不再有其它。”
方容看着沉默的姚良知,叹了口气,似有不忍。
“我西海商行投资的人,不是权贵大宗出身,就是武道天骄。”
“你还年轻,等佘家太岁死了,你自然能活得舒服一些。”
姚良知从没真正想过和西海商行牵扯一起。
佘家和怒涛帮他还可以用夹起尾巴苟活。
但西海商行所谋划的事暴露出来了,对现在,以及将来不少时间的他而言,却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绝路。
“姑娘呢,姑娘愿意投资我吗?”姚良知再往前一步,首首看着眼前女子。
“我?”这一次方容没有躲,而是皱眉沉思。
“我是商会的人,我如何投资你?”
“别想着我会为你出手,我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商行,我不可能为了你得罪这种地头蛇的。”
“我好像没说要姑娘你出手吧?”姚良知笑道:“我知道人微言轻的道理。”
“但姑娘你不妨一试,我只要……吴定的踪迹。”
“至于姑娘的善意,待之后再决定给不给都可以!”
方容露出两分挣扎,事实就是这样,求一退二保三。
姚良知昨夜己经表现出了他的战力,今日更是将其心智展露无疑,二人有一个善意的开始。
如果姚良知所求不多,方容着实没理由在他身上积攒一分好意。
正如姚良知所言,她是商人!
货予未起时!
“可以,但……若我没看到想看的,你与西海商行的情分至此两清!”
姚良知伸拳,无人相碰,他自独笑。
“自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