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您您您这是干什么……小心啊!”陈越一向会说话,现在竟被吓结巴了。
“主子当心!”暗卫反应过来,齐齐跪倒在地上。
叶九璃三千青丝垂下,凉风吹动,飘零间遮住半边脸。她手中握着一根簪子,簪尖正抵在自己细嫩软白的脖颈间。
“都安静,”叶九璃声音不大,威慑性却十足,“陈琳陈越,我准你们跟着。”
“王妃,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您先把簪子拿开,属下会被吓死的。”陈越脸色苍白,他是真害怕。
万一王妃有个什么闪失,王爷不得把他凌迟处死一百次,再把他从阎罗殿拽回来放油锅炸。
不说有什么闪失,就是那簪子把王妃娇嫩的肌肤划出一道红痕,王爷都得把他剁成肉泥。
当然,这还没算上叶家的人。
“好,王爷可能会有危险,咱们去锦城找王爷。”叶九璃简短解释。
她放下手臂,起身上了马车。红豆酪早己放好长凳,马车内也安置好炉火和锦衾。
陈越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些,他接替了红豆酪赶马,让暗卫隐去暗处,否则一个戴着面具浑身杀气的人赶着马车也太招摇了。陈琳长腿一迈,坐到车舆上。
一行人向着锦城出发,陈越驭马之术上乘,马车很快平稳地驶出去二三十里。
“看看你的好主意,让王妃学去了吧!”陈越忍不住骂陈琳。
若不是陈琳说了一句,拦不住王妃他就吊死在王妃面前,陈越也不会想到用上吊威胁王妃。
结果没威胁成王妃,反而被王妃学去,成了他们被威胁。
“呜……呜呜呜……”
陈越愣了愣,他没想到陈琳被自己骂了一句,竟然呜呜咽咽哭起来,还哭得越来越凶,甚至上气不接下气。
陈越很别扭地看着他,动了动嘴唇,“你别哭了,我也没说什么重话。”
同为王爷贴身护卫这么多年,陈越除了天天见冷着脸的陈琳,也见过他不少别的样子,但还真从没见陈琳哭过。
“我……呜呜呜,我是被……王妃吓的……”陈琳抹了把脸。
他是真被吓坏了,比自己上吊时候都害怕。自己上吊时候只觉得脖子有点疼,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可看着王妃拿簪子抵在她脖子上,他吓得脑子一片空白,这会越是回想越是心有余悸。
“陈琳,你别哭了,我不会自戕的。”叶九璃清脆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陈琳刚止住的哭声,又响了。
这回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丢人,他居然当着一个女人面哭了!
真丢人!
最后陈越听不下去,一脚把他踹下马车,耳边总算是清净了。
“王妃,快到亥时了,今夜是否出城?如果今夜出城,咱们可要快一点了。”陈越对马车内道。
叶九璃撩开马车帘子,探出半颗小脑袋,“陈越,最快多久能找到王爷?”
陈越心里算了算,如果是他骑快马,不出十二个时辰准能到,若是普通人坐马车的话有十六七个时辰也能到,但若马车上是王妃……那大概要五六日。
毕竟总不能让王妃连夜赶路吧?而且马车上的炉火还须得两个多时辰清理一次,换上新炭火。
“大概五六日能到。”陈越还是按最稳妥的说。
叶九璃蹙了蹙眉,她怀疑陈越这是在蒙她,而且她有证据。王爷昨日出京,在信中说最多十日即可到,那还是有西戎使臣,回来时走得不可能太快。
怎么她轻车快马,光是去就要五六日?
“陈越,”叶九璃声音冷了几分,“一日不见到王爷我就一日不吃不喝。”
陈越听了这话差点没一晃神从车上摔下去。
王妃真是……诶!
他现在更后悔刚刚用上吊威胁王妃,以前王妃可从来没有威胁过他们,结果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哦,不,不止一把米,这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把米。
不行,他这次见到王爷一定要跟王爷请命,把他换去做别的事。哪怕保护王妃月钱是保护王爷的十倍。
陈越耐心解释,甚至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连夜赶路多危险多辛苦之类,连马车上的小炉火也不能生了。
可最后得到的答复还是那一句,“一日不见到王爷我就一日不吃不喝”。
陈越无奈,将马车帘子掩好,避免风吹进去。他扬鞭驱马,马车速度渐渐提升,首到接近马的极限。
叶九璃把锦衾盖在腿上,炉火偶尔传来“噼啪”声,马车内不算冷。
下午晕倒后她躺了好几个时辰,现在不觉得困。她把王爷写给她的信和她的回信一同塞进袖口中,信的西个棱角偶尔隔着衣裳刮蹭到她的小臂。这本该让人不舒服的触感,莫名让她安心。
忽地,她想起来什么,等出了京城门,叶九璃让陈越先停住马车,陈琳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匹马,改成了骑马随行。
“陈琳,”叶九璃掀起马车窗的帘子,“你先行一步,见到王爷后务必提醒王爷警惕柳霜,还有一个跛脚的男子。”
陈琳两个时辰前还当着王妃痛哭,现在还不大好意思看王妃,“属下领命。”
叶九璃点了点头,又补充一句,“千万注意安全。”
她感觉出来陈越驭术好,但马车怎么也难比骑马快,索性让他先行提醒王爷。
京城与锦城相连,锦城商贸发达,是沧澜国仅次之京城的大都城,从京城一路来都是康庄大道。
但叶九璃身子娇,又从没出过远路,到翌日清晨,整个人就腰酸背痛,像是要散架一样。等晌午时,叶九璃真坐不住了,整个人勉强半靠在软垫上。
“主子,要不要歇一歇?”陈越声音传来,为避免麻烦,他暂时改口随暗卫叫叶九璃主子。
“不用。”叶九璃声音有些憔悴,但还是硬撑着。
陈越本以为走不过几个时辰王妃就撑不住了,没想到这都快八九个时辰,王妃愣是一声没吭。
她说不吃不喝,竟真的茶不饮饭不用。
陈越紧拧着眉头,目视着前方不远处的客栈。无论如何,他得想办法让王妃先歇一歇吃点东西。
不然等见到王爷,王妃就剩半条命,那自己可就连半条命也没了。
想到这里,他脸色是未曾有过的沉重,不过脸色沉重的,还不止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