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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等。”
叶九璃把汤婆子放到惊蛰手里，自己提起了灯，撩开帘子下了马车。
她这两个字一出，王府一众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处，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会……王妃竟然不拒绝？
赶马车的小厮愣在原处，忘了下去放长凳，等背后传来一阵香风才意识过来，赶紧跳下马车，跪倒在地上，叶九璃刚好踩到了他的背，才免了摔一跤。
叶九璃淡淡地看了小厮一眼，小厮见王妃没有受伤，这才瘫坐在地上手拍着自己快跳出嗓子眼的心，一个劲儿顺气。
昏暗中，叶九璃只能借着军机处的灯火看到楚昭言的轮廓。
她同意出来不为别的，她想再见一见楚昭言，清楚地看看他当初哄骗自己的嘴脸。
他的演技到底有多好？以至于让她上一世死心塌地。
叶九璃看不清楚昭言的面容，楚昭言却因她手中提着的灯笼，看清她的脸。
她不是眉眼如画，而是世上画工最好的画师也画不出她的美。
橘黄色的光亮把她瓷白的小脸照得染上凡尘烟火，精致得五官即便不施粉黛也一眼倾城，只是那双凤眸中翻涌着清冷的恨意。
楚昭言有些恍惚，两月未见，他心底竟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叶九璃好像变了，她以前从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她看他的眼神不是一首都是带着崇敬与爱慕吗？
怎么会如此冰冷？甚至还有厌恶？
“璃……”他脸上故意覆上一层喜悦，余光扫到陈琳陈越，又像很快把这层喜悦遮盖，连称呼也急忙改口。
“王妃，在下有几句话，不知可否借一步说。”
陈琳陈越紧张地看着王妃，心里大叫：王妃啊，给个活路吧！
叶九璃眸子转向看陈琳陈越时，瞬间又是往日的澄澈，“陈琳陈越，你们二人在此守候，王爷若是出来了，一定要赶紧唤我。”
“王妃，属下需要确保您的安全。”陈越面露为难，实则不只是为安全。
叶九璃提着灯笼的手一指马车尾处，她的语气像是夹杂着几分玩笑，“三步内，二位陈大人不会连这点信心也没有吧？”
陈琳陈越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马车后三步内，确保王妃的距离是没问题。
可他们怎么还是有些心慌？
见陈越没有再说什么，叶九璃提着灯先一步走过去，楚昭言长舒了口气，抬脚跟了上去。
他刚刚看叶九璃的眼神，还以为她真的变心了。现在看来也许只是他看错了。
当着摄政王的贴身护卫，她不还是急着要找机会跟自己说悄悄话？
叶九璃真的在走到马车尾第二步时顿住了脚步，楚昭言回头看了眼紧盯着他的陈琳陈越，看向叶九璃的眼神带着几分责备。明明有机会离那两个人更远一些，怎么说三步内还真就三步内。
“楚大人有何事说吧。”叶九璃声音清脆，却没有半分感情，冷得像夹着冰碴。
“璃儿，我知道你在怪我，可我也是身不由己，无论你是否完璧，我的心都不会变。”楚昭言深情款款着告白。
叶九璃半眯了眯眼，她打量着楚昭言，像是听着他的话，又像是只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叶九璃在他的瞳仁中看到了倒映的自己，那个稚嫩的自己，会被因为几句情话以为是爱的自己。
可那个自己与现在的自己己经完全不同。
楚昭言看着她让人猜不透的神情一愣，继续道：“若心悦一人，当许白首不分离，生死相依……”
白首不分离，生死相依。
好一个白首不相离，生死相依。
所谓白首不相离，生死相依，最后就是他害她家破人亡，污蔑相府通敌叛国，把宠她爱她的人都送上黄泉路。
楚昭言不想被陈琳陈越听见，当然更怕路过的同僚听到什么，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
后面又说的话叶九璃没听见，也懒得听。只是看楚昭言一首张嘴闭嘴甚是滑稽。
“噗嗤”，叶九璃想起了马在马厩吃草，笑了。
楚昭言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他还以为是他的话说动了叶九璃。可笑着笑着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叶九璃的笑带着几分看杂耍似的玩笑，又像是对什么轻蔑的人的嘲笑。
“璃儿？”楚昭言疑惑，眉头渐渐皱起。
她到底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她进王府短短两个月真的变心了？
可是她明明还从马车上下来跟他说话，怎么会是变心了？
还是说她听到了什么风声？
想到这里，楚昭言眼中划过一丝慌乱。
他不能没有这颗棋子，叶九璃是关键时刻能牵制相府的一枚重要棋子，甚至也可以牵制住摄政王。
“璃儿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楚昭言声音中的紧张慌乱多了几分真实，却全然与感情无关。
“楚大人以为我误会什么？”叶九璃反问。
误会他是喜欢她的吗？不好意思，她这一世没有那么蠢了。
楚昭言摸不清叶九璃这句话的意思，可他分明察觉出来，叶九璃似乎脱离他的控制了。
楚昭言垂了垂眼皮，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这份狠戾与他温文尔雅的表象十分违和。
他很快把狠戾一扫而光，换上儒雅柔和。
“璃儿，无论怎样，我楚昭言心如磐石，方寸不移动。”
叶九璃可能是没用晚膳的缘故，腹中一阵酸水翻滚。
“够了楚大人，我恶心。”她把胃里翻涌的酸水全归结于他那句恶心人的谎话。
楚昭言这下真的愣住了。
他从马车那会就察觉到叶九璃对他好像有些不同，但一首不敢确定。
可现在她竟然说出来这种话！
竟然说他恶心！
楚昭言不敢相信，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怎么会有如此之变化？
他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如潮水涌来，这种情绪是他曾经对叶九璃从未有过的。
忽然，他眼睛一亮，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神情又恢复那种戚戚然。
“璃儿，你我之间何须欲擒故纵的戏码？”
叶九璃被震惊了，被眼前这人的厚脸皮与无耻彻底震惊了。
“楚大人，我有一言相劝。”
楚昭言急切地等着她下面的话，声量都提高了几分，“璃儿请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