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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九璃早上醒来时，床上己经只剩她一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味道。
很奇怪的味道，她以前从未闻到过，像是麝香的气味。
“春雨惊蛰。”
她对门外一唤，惊蛰小跑进来，却不见春雨的踪影。
不等叶九璃问，惊蛰先解释道：“王妃，昨夜春雨受了惊，现在发热昏迷。”
她记得清楚，昨晚春雨跌跌撞撞跑到她房间，又是发抖又是哭，非说自己撞见鬼了，还说自己不是走回宛院的，是被鬼拖举着回宛院的。
惊蛰好调笑，她倒是撞见个好鬼，谁知春雨竟被吓得发热了。
叶九璃秀眉紧蹙，难不成她真被自己昨晚那番话吓到了？以前怎么没觉得春雨这么胆小？
思及此处，她有几分愧疚。早知道她胆子那么小就不跟她说笑了。
“府医去看过没有？怎么说？”
“府医昨夜就施过针开了药，但是今日还不见好。”惊蛰叹了口气。
“我得去看看。”叶九璃从被子里钻出来，急急忙忙换上衣裳，披了件大氅向宛院走去。
宛院外，叶九璃瞥见门口赫然立着的牌匾，上面写着“王爷与蛇鼠不得入内”。
“惊蛰，把这块牌子赶紧处理了。”叶九璃看着自己以前做过的荒唐事，扶了扶额。
“是。”惊蛰应声。
现在王妃己经开窍了，这块牌子一会就送去给厨子烧火。
“顺便再去弄一块来，写上唔，”叶九璃犹豫片刻，“恭迎王爷入内。”
“嗯。”惊蛰垂着头，强忍着笑。
王妃这开窍前后，变化也太大了。
叶九璃吩咐完，快步去了春雨卧房。春雨躺在床榻上，额上搭着一块湿了水的面帕，紧抿着唇，脸被烧得红红的，旁边有两个年长的嬷嬷守着。
“把府医再去请来。”叶九璃蹙着眉，担忧吩咐身边嬷嬷。
一个嬷嬷领命匆匆去了，另一个嬷嬷吞吞吐吐，像是有话要说。
“王嬷嬷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没有见过这种情况，您年长，以前在宫里经过的事多，可是有什么法子？”
叶九璃当初嫁进王府时，只带了两个贴身丫鬟。她在相府对三个哥哥扬言，只拨给她两个人不用马，她就能把堂堂摄政王府闹个天翻地覆，让先皇后悔到从棺材板里爬出来收回圣旨。
不过三个哥哥当时好像都一脸吃苦瓜的样子。
嫁到王府后，宛院中的丫鬟婆子都是陆麟野亲自选来服侍她的。
虽然叶九璃对陆麟野很烦，但最多只波及他身边的陈琳陈越，至于针对陈琳陈越的方式，最多也只是骂陆麟野时捎带着骂他们两句，见面时让他们必须行大礼。
对于宛院中的下人来说，叶九璃是不可多得的好主子。
她长得好看，说话又温柔，没有一点高高在上的架子，还赏罚分明，宛院的下人无不喜欢。
“老身看春雨姑娘病得实在蹊跷，府医只通医术，怕是不好治。王妃可知道府中有位柳姑娘？老身听说她很擅解奇毒，说不定能治春雨姑娘。”王嬷嬷道。
她说得犹豫，一是因为柳霜身份特殊，怕叶九璃会对王爷产生误会；二是她总觉得那位柳霜姑娘有些奇怪，虽然她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如果柳霜对王爷有过什么举动，那王嬷嬷倒是还能理解，可两年内她都很安分。
若说对王爷真没有半分心思，那又为何不借着救命之恩，提出什么其他要求，偏偏只是留在府中。
叶九璃贝齿咬了咬下唇，想起昨日在书房中见到的柳霜。
或许这正是个机会，能探听出什么消息。
“王嬷嬷可否领我去柳霜姑娘住处？”
她这一世算来该是与柳霜第二次见面，没有什么交集。她是摄政王妃，柳霜是摄政王和三哥的救命之人，现在又是自己有求于她，该亲自去请她。
“外面风凉，王妃差老身去请即可，不必亲自去。”王嬷嬷善意提醒。
“不了，王嬷嬷领我去吧。”叶九璃坚持。
王嬷嬷再三劝说，很快给她梳理好青丝，披了件锦裘才领她去。
不是不着急春雨姑娘的病，而是王嬷嬷始终对柳霜心存戒备，她觉得王妃没有架子很好，但面对有些人时，也得摆明自己身份。
柳霜的院落朝北，这边背阴，院中丫鬟婆子很少。叶九璃刚踏进去就觉得这边冷一些，是那种阴森森的冷，好在有王嬷嬷给她披的锦裘。
叶九璃去时，柳霜正在背对着她，屋门口晾晒着一些草根树皮，像是什么不常见的药材。
“柳姑娘可有时间？本王妃的婢女昨夜受了惊吓，一首高热不止，府医也无计可施。听闻柳姑娘医术高明，不知可否去瞧一瞧？”叶九璃说的简洁明了，又不失礼貌。
“王妃稍等片刻。”
柳霜转身的速度很慢，她转过身时，叶九璃被吓得差点尖叫出声，有王嬷嬷扶着才勉强站住，王嬷嬷也瞪大了眼睛。
那一张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东西，完全不是常见的白色脂粉类，而是猩红色一片。
那颜色红得夺目，却又红得诡异，恰似刚从血泊中捞出一般，猩红色膏体肆意蔓延在她的脸颊、额头、下巴，甚至连眼皮上都未能幸免。
柳霜自顾自走到木盆边洗了脸，这才恢复正常。叶九璃看到猩红在她的手上晕开，眸色沉了沉。
“王妃请带路。”
她并不解释刚才脸上的东西，表情僵硬，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叶九璃吸了口冷气，觉得有一股血腥味钻入鼻尖，离开时又回眸瞥了眼木盆中的浑浊猩红。
柳霜面容身姿与昨日在书房中见到的别无二致，连说话声音也只是冰冷些，但叶九璃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明明昨日见面时，她还喊自己小表嫂，虽然叶九璃也能听出那多少有几分是因为陆麟野在场。
但抛去称呼，她仍觉得，今日之柳霜与昨日之柳霜似乎……判若两人。
叶九璃走在前面，搭在王嬷嬷手臂上的手有些发颤，弄不清刚刚那人脸上摸的是些什么东西，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之前听说京中贵女为能让皮肤细嫩，有把蜂蜜涂在脸上的，也有用羊乳洗脸的，甚至有人把猪蹄熬汤敷在脸上。
可她从未见过有那种猩红的东西抹在脸上，尤其是那东西闻着还有一种血腥味。
宛院是整个王府日照最足最久的位置，叶九璃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心稍稍安稳了些。
想到一会柳霜要给春雨治病，她心又一下子提了起来。可人己经请来了，总不能什么也不说首接打发回去吧？
叶九璃硬着头皮把她带进春雨的卧房，跟她大致又说了一遍春雨的情况。
柳霜号过脉，掏出针灸包，取出三根针向着春雨头上的穴位扎去。
“住手！”
叶九璃看到那针灸的针，秀眉紧蹙，尖声制止。
